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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道 (882—954),字可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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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4-5 11:04:4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*亓元*



    历史上有一些人是可以盖棺而论的,但有一些人棺材盖儿是钉上了,但定论确实不易下的,号称“长乐老”的冯道就是一个这样的人。他在当时被称为“厚德稽古,宏才伟量,朝代迁贸,屹若巨山”的长者,出殡时纸钱撒得让树上的青叶都变成了灰色,殊知不到百年,他的声名一落千丈,司马光就无情的鞭挞道:“朝为仇敌,暮为君臣,易面变辞,曾无愧作,大节如此,虽有小善,庸足称乎?”欧阳修也评道:“无廉耻立人之大节,国家危亡致乱之祸根。” 胡三省说他:“位极人臣,国亡不能死,视其君如路人,何足重哉!” 清代的王夫之骂得更激烈:“(冯)道之恶浮于纣,祸烈于(盗)跖矣。”当然,其间也有如王安石、李贽者,为他写翻案文章,但千百年来,在传统儒学道德的影响下,围绕冯道的争论,依然是贬多褒少,喋喋不休!
    冯道(882—954),字可道,瀛州景城(今河北沧州,一说河北河间县)人,他生活的年代正是五代纷乱的时期,他先后俸事五朝、八姓、十帝,三入中书,每一个朝代变动,都要请他去辅政,他安居相位近三十年,是真正的政坛不倒翁。但要想深入了解冯道,必须要了解他生活的那个特殊时代和他一生的抱负——“为大君致一统,定八方”,使百姓免于战乱离丧之苦。
    从唐末黄巢起义到五代结束,中国乱了八十多年,在那个强者的时代,诸侯并起,独夫称雄,这个当皇帝、那个当皇帝,换来换去,非常的乱,当皇帝的好多都是胡人,就算不是胡人,也与胡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民族的隔阂被战乱击碎,汉与胡的界面逐渐被血与泪所模糊,出现了民族间的大融合。那时人们的愿望是国家的统一,社会的安定;希望结束以武力得天下,以暴力役万民的独夫的统治;在那个朝不保夕的日子里,他们最高的要求是只能是生存权的保障。冯道于此乱世,已经没有必要再墨守愚忠和狭隘的民族理念,只有国家一统,社会才能稳定,才能解黎民于倒悬,至于统治者是不是汉族,是不是正统,已经无足重轻了,为了苍生百姓,一旦有一个强大的政权兴起或者一个强者出现,冯道一定会降服于这个政权或者归顺那个强者,并辅佐他,以实现他的抱负,正如先贤伊尹,“伊尹五就汤、五就桀,正在安人而已”。在这八十年大乱中,冯道对于保存文化、保留国家的元气、拯救黎民于水火,都有不可磨灭的功绩。为了顾全大局,冯道甘愿背上千秋不忠的罪名、忍辱负重,若非大智大勇者实在难以做到。
    走近冯道,我们不能不为他传奇的一生所感慨……
    冯道并无显赫的家世,祖上有时务农,有时教书,地位都很低,这使他对下层人民的苦难,有十分深刻的了解。冯道自幼沉稳忠厚,不挑剔吃穿,又十分孝顺,只知道读书,他希望从先贤的书中找到救世之方,所以即使是“大雪拥户,凝尘满席”,也不能改变他对学习的执著。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在后世,无论是敬仰他还是鄙视他的人,对他的才学都是十分敬佩的。
    冯道于唐哀帝天佑年间入仕,给后来的燕帝,也是他父亲的恩人刘守光做幽州掾,他一开始从政,就赶上了唐王朝山河日下,割据势力蠢蠢欲动,刚开始时,冯道凭借书生意气,想用先贤的微言大义规劝暴戾的刘守光止戈息兵、尊道勤王,却险些丢了性命。这次厄运给冯道以很大的触动,在狱中,冯道终于想通:在那个时代下,做为一个书生政客,想用先贤之道令天下止戈息兵,想当“纯臣”从一而终是不可能的,于是冯道的人生观发生了转变,他最终选择了一条顺从于天道,尽心于所职,尽责于百姓的“独善其身”的人生道路。正如他在诗《天道》中写道:
    穷达皆由命,何须发叹声。
    但知行好事,莫要问前程。
    冬去冰须泮,春来草自生。
    请君观此理,天道甚分明。
    获救出狱后,冯道投靠了宦官张承业,由于他广博的才学,被张承业推荐给当时尚未即位的后唐庄宗李存勖。冯道工作尽职尽责,生活十分俭约,在庄宗与梁兵鏖战的时候,他居住的军帐是用茅草搭成,里面没有床席,每天只是睡在一捆稻草上;他每天与下人们一起吃饭,使用相同的餐具,没有一点儿造作的样子;在战斗中,他为受到冤枉的郭崇韬仗义执言,得到同僚的普遍尊重。因他工作尽职,道德高尚,屡被升迁,任中书舍人,户部侍郎。正在他仕途得意之时,他的父亲去世了,尽管庄宗有意夺情留用,但冯道毅然丁忧还家,为父守孝。
    在丁忧期间,恰逢乡里天灾人祸,庄稼颗粒无收,正所谓“邑有流亡愧俸钱”,悲天悯人的冯道倾其家产赈灾救民,自己躬耕于野,与贫苦的农民打成一片,对于年老或体弱,不能耕种自己的份地的乡邻,冯道会趁晚上去帮他们耕种,而不让他们知道,爱民之心,可见一斑。他住在草棚里,布衣简食,地方官听闻此事,给他送来“斗粟匹帛”他反而不受,誓与百姓同甘共苦。后来明宗听闻此事,评价他“不以素贵介怀,是真士大夫也”,他的清廉、节俭、甘为公仆的高风亮节,即使在今天,也是为我们所缺少,为我们所提倡的,而司马文正公视如此厚德为“小善”,未免有失偏颇。后来,契丹人听说冯道的学问很高,治国有术,就出兵来抢夺他,被庄宗派重兵保护起来,契丹人没有得逞,但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珍贵,这也是冯道降契丹后受耶律德光重视的原因。后来,他代表后晋出使契丹时,耶律德光因敬仰他的才德声名,曾想以迎接天子之礼出城迎接他的到来。
    丁忧之后,冯道被后唐明宗李嗣源拜为端明殿学士,迁中书侍郎,刑部尚书平章事。这是冯道第一次当宰相,时年四十四岁。他用人以才德而不问家世,罢黜无能的官宦子弟,他时常规劝明宗以仁德厚待百姓,对明宗的失德时而诤谏,时而讽谏,在冯道的辅佐下,在明宗朝,出现了社会安定的局面:“比岁丰登,中原无事,言于五代,粗为小康。”长兴三年(932年),在冯道的倡议下,由石敏等人在国子监内校订《九经》,并组织刻工印刷,给后世留下了重要的文化遗产,古代官府印书之发端——“五代监本”。说他是保存传播传统文化的功臣,一点都不过分。
    后来明宗病死,冯道又辅佐闵帝、末帝。关于末帝李从珂的即位,使得冯道又一次背负了骂名。李从珂本是明宗的义子,深得明宗信任,在明宗做小将校时,家里缺衣少食,是他担石灰、收马粪赚钱养活明宗一家。李从珂崇尚武功、骁勇善战,与性情敦厚,人也年轻的闵帝相比,他更具有完成统一的能力。于是在他起兵时,闵帝外逃,为了国内的迅速安定,国家的早日统一,冯道于情于理都应当率领百官迎接李从珂入朝。但李从珂对冯道并不信任,命他为山陵使,出镇同州,他到任后使得同州大治。在同州时,有一个出身军吏的官员在衙门口骂冯道,冯道说:“他肯定是醉了!”然后让他进来,为他醒酒并设宴招待,一直到了晚上,也没有丝毫不快和怨言,不久还升了那人的官。世人皆言冯道有雅量。当然,在和大臣们相处时,冯道并非一味地懦弱忍让,有时也讥讽反击,同时团结一些人。加上他有度量,文才出众,日子一长,众人对他都肃然起敬。
    936年,后晋高祖石敬瑭打败后唐末帝,入主中原,石敬瑭拜冯道为首相,“事无巨细,悉以归之”。这时有一个叫史圭的官,他在后唐为官时,素来廉洁守节,处事公允,但与冯道有龃龉。石敬瑭即位后,冯道并不计较个人恩怨,首先推荐史圭,冯道的所作所为,即使是他的政敌也十分钦服他的度量。不久,冯道觉得石敬瑭与契丹人走得太近,本着民族大义,冯道本想辞官归隐,但他又觉得他的抱负尚未实现,他在位虽然改变不了处于水深火热中黎民的命运,但他在位多少可以减轻他们的苦楚,如果他隐居了,自身的声名是保全了,青史上也可以给他在民族筋骨方面重重的描上一笔,可是百姓的生死谁来过问,传统的文化谁来保全呢?这可是比民族大义更大的“义”。于是他又抱着“我不入地狱,谁入地狱”的大无畏精神,继续与统治者合作,为求安定,冯道甚至不惜于六十岁的高龄出使契丹:契丹原来就想抢走他没有得逞,现在直接要他去,名义是出使,实际是想把他要走。石敬瑭不愿让他去,知道很难再回来,冯道说:“臣受陛下恩,有何不可!”坚持要走。其他人听说自己要到契丹去,脸色就变了,手也发抖,冯道却镇静地在一张纸上写了两个字“道去”,大家看了都留下了眼泪。
    到契丹后,冯道受到极高的礼遇,但锦衣玉食也无法改变冯道对故土的深情,为重返中原,冯道用心周旋:有一次耶律德光话中流露出留下他的意思,他说:“南朝为子,北朝为父,两朝为臣,岂有分别哉!”得到赏赐后,冯道便都换成薪炭,有人问他为什么这样,他说:“北地太冷,我年老难以抵御,所以早做准备。”像要久留的意思,见冯道这样,契丹王很感动,就让他回去,冯道却欲擒故纵地三次请求留下来,契丹王仍让他走。冯道又在驿馆驻了一个月才启程上路,路上也走得很慢,契丹的官员让住就住,两个月才走出契丹边界。左右随从不解地问:“从北边能回来,我们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,您还要住宿停留,为什么这样啊?”冯道说:“纵使你急速返回,那契丹的良马一夜就能追上,根本就逃不掉,慢慢走反倒能安全返回。”大家听了,叹服不止。回到中原后不久,他又被加封司徒,鲁国公,可谓是位极人臣了。待到后晋出帝石重贵即位,冯道仍为辅政,后出帝受人离间,将冯道调离京师,出镇南阳。到南阳后,冯道安定当地治安,拿自己的俸禄重修了孔庙,使传统文化在当地得以保全。
    我留意到,每当冯道离开京师,这个朝代也就离灭亡不远了。不久,耶律德光入侵,后晋灭亡,冯道为了安境保民的大义而投降,被耶律德光拜为太师。在此期间,有一个小花絮,成为后人唾骂冯道的论据:《新五代史》本传中曾记录下他与契丹辽太宗耶律德光一段甚为有趣的对话。太宗问:“何以来朝?”答曰:“无城无兵安敢不来?”又问:“尔是何等老子?”复答日:“无才无德痴顽老子。”后来太宗又问他:“天下百姓如何救得?”他说:“此时佛出就不得,惟皇帝救得。”有人说他这些话奴才像十足,向胡人卑躬屈膝,大失民族气节。殊不知,冯道此言此行,救得了中原千百万百姓。王安石是一个有深邃思想的政治家,他就认为冯道能委屈自己,‘屈身以安人’,这种行为,‘如诸佛菩萨行’,简直和佛和菩萨一样伟大呢!契丹打进中国,杀人屠城,无恶不作,中国的英雄豪杰,谁也保护不了老百姓,但是冯道却用巧妙的言词、大臣的雍容,说动了契丹皇帝,放中国人一马。欧阳修写《新五代史》虽然对冯道缺乏好评,但也不得不承认“人皆以谓契丹不夷灭中国之人者,赖道一言之善也”!冯道能够以“一言之善”,从胡人手中救活了干千万万中国百姓,这比别的满口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的救国者对老百姓实惠得多了。冯道这样与胡人合作,骂他是汉奸,不仅不通,而且有失公允,更令人寒心。
    冯道写的《偶作》是最能表明他的心境的:
    莫为危时便怆神,前程往往有期因。
    须知海岳归明主,未省乾坤陷吉人。
    道德几时曾去世,舟车何处不通津?
    但教方寸无诸恶,豺虎丛中也立身。
    冯道视他所服务的统治者为豺虎,他并非是为他们服务,而是“为苍生立命”。冯道相信“道”,他认为在“道”的作用下,必定会有一个明主诞生,他要等待那个明主的出现,辅佐他解救苍生于倒悬,这是他的信仰,也是支持他的一种力量。在契丹时,冯道安抚百姓,拯救生灵:他悲天悯人,当看见那些被契丹强迫为奴的中原人,就以自己的俸禄为他们赎身,送他们还乡;冯道对爱情专一,一生只娶过两个夫人,部将们掳掠美女给他,他将她们寄养在庙中,与她们的家人取得联系后,再将她们送回去。冯道就这样在异邦为同胞默默的做着贡献,虽然是杯水车薪,却也孜孜不倦。
    947年,后汉高祖刘知远即位,冯道终于又回到中原,仍任太师,尽心辅佐刘知远。在此期间,某地百姓违禁买卖牛皮,按照后汉严酷的法律规定要处死刑,当地的判官反对处死,还大胆地上书给刘知远,刘知远大怒,下令犯人和判官一块处死。冯道就出来反对,说牛皮不应该禁止买卖,于民不利,至于判官则是个敢于直言、赤胆忠心之人,不但不应该杀,还应当奖赏。然后冯道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,说他失职,没有及时出来制止这种法令的实施,以致今天害死无辜百姓,让刘知远治自己的罪,最后刘知远只好赦免了判官和百姓。冯道爱民如子,勇于自责,直言敢谏的风骨如斯。
    948年的一天,为百姓操劳的身心具累的冯道终于病倒了,他向刘知远告了几个月的假,回乡休养,过了他一生中最轻松的一段日子,由于生活安逸,冯道自号“长乐老”,写下了《长乐老自叙》。这又引发了后世的责难:认为他历数自己仕于五朝所得官爵的经历,洋洋自得,“颇有过屠门而大嚼的味道”,清人王鸣盛说他“偏好自矜炫,又浪得美名,齿德位望兼优,反令后世笑骂不已”,其实这都是对他这篇文章的误解。《长乐老自叙》写于乾佑年间(948年),冯道此时已经六十有七了,知道来日无多,回首前尘往事,感慨中又略有些得意:虽说自己一生的抱负未得实现,但自己总是做到了三不欺——“下不欺于地,中不欺于人,上不欺于天”,一般人只要做到其中一条,已经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了,而冯道却全做到了,而且是“贱如是,贵如是,长如是,老如是”的持之以恒,有如此之至德,难道不该喜形于色吗?
    为了保存文化,他在闲暇之时,常给国子监的学生上课,其间有一趣事:一日,冯道给学生们讲《道德经》,他朗读一句,学生们跟读一句,读第一句“道可道,非常道;名可名,非常名”时,就出现了问题,由于当时讲究避讳,学生们于是读做:“不敢说,不敢说,非常不敢说。”冯道当即斥责学生们迂腐,让他们放声朗读。由此也可看出冯道处事灵活,心胸坦荡。
    950年,冯道又一次奉旨出京,突然澶州兵变,时人以为是冯道搞的鬼,许多人想杀他而后快,他的好友劝他逃走,他却高枕无忧,置生死于度外,他的襟度不能不令人折服。后周太祖郭威称帝,大义所在,大事所趋,冯道只好又为郭威当起了中书令,太师。954年,冯道与他生命中第十个主子世宗柴荣打了个照面,就死在了太祖陵中。世宗罢朝三日,以示怀念,追封瀛王,谥文懿。
    冯道一生做到了“三不欺”,做到了“口无不道之言,门无不义之财”,他一生廉洁,严肃、淳厚、乐观而机智,度量当然也很宽宏,能够包涵仇人,能够感化了仇人。他希望死后选择一块无用之地埋葬即可,不像别人那样嘴里含珠玉下葬。也不穿豪华的寿衣,用普通的粗席子安葬就行。冯道的学识文章,已能集前世之大成;冯道的道德风骨,更可谓后世之楷模。
    通过研究冯道可以发现:忠奸问题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、那么黑白立刻分明。其实,冯道如果多活几年,本也不会招惹什么是非,试想宋朝的开国元勋如王溥、石守信、赵普之流,哪个是纯臣?他们之所以没有被后世指责,是因为他们加入了历史上被认为是成功的统治集团,而冯道却因为死得早,而没有赶上那趟政治班车。这又使我想起当代的一个文化名人,他被鄙视为“软骨头”、“墙头草”,也是因为早死了几年,没来得及写下忏悔录、思痛录一类反省的东西(其实所谓反省,不过是表明自己也是受害者,吐几口吐沫,博取同情罢了),如果上天能假以时年,他也决不会留下将骨灰撒在大寨的遗言。
    读史有时会发现:以一眚而掩大德固然不对,全盘否定就更加不妥,人间许多对立的问题,如是非、正邪、善恶、好坏等等,并不都是很草率就能断定的。同时对立的情况,往往并不如想像中那样明显,对立的双方,可能有混同的成分、相似的成分,甚至还有完全相反的尴尬局面发生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《放言》诗中阐述的很透彻:
    赠君一法决狐疑,不用钻龟与祝蓍:
    试玉要烧三日满,辨材须待七年期。
    周公恐惧流言日,王莽谦恭未篡时;
    向使当时身先死,一生真伪有谁知?
    参考书目:
    司马光《资治通鉴》
    欧阳修《新五代史》
    薛居正《旧五代史》
    王夫之《读通鉴论》
    李调元《全五代诗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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