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恩的“四铁高风”

冯汝山

冯恩的“四铁高风”

跨塘桥,冯恩曾家住桥西

       莘庄乡有个地方叫“冯家旗杆”，这里，曾有一座“冯家祠堂”。当年，堂前竖有独脚旗杆，高挂着一面“四铁高风”的龙旗，堂内供有明朝嘉靖皇帝亲赐的御牌。 莫看这祠堂设在穷乡僻壤，凭着龙旗和御牌，却威镇着当时的松江府。凡路过此地者，文官必出轿，武将必下马。那么，这“四铁高风”因何得名？

       事情还得从明朝嘉靖五年说起。

       一天黄昏后，嘉靖皇帝在御花园内散步解闷，仰天眺望，忽见东北角上有几颗星星掠空而过，信口便问随从的官员：“此星为何不明？”官员们见皇上心绪不畅，一 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，要紧察言观色，揣摩答语。有位叫冯恩的御史却开口就说：“回禀皇上，观此天相，预兆不佳。”皇帝心一沉，急问：“此话怎讲？”冯恩直 言道：“此乃扫帚星，皇上遇见，怕是凶多吉少。”皇帝见他出言不逊，顿时火冒三丈，当即传旨将冯恩革去官职，打入囚牢。

       次日五更，嘉靖皇帝上朝。他睡一夜，心火平了不少，想到冯恩敢于直言不讳，则是难得的忠君之臣。为了不失忠臣又不失皇威，就传旨亲审冯恩，以挽回僵局。冯恩被押上金銮殿，他直挺挺得像殿内的宫柱一般默立在皇帝的面前。皇帝见他上殿来不跪不言，不由怒气又升，连声责问。冯恩依然默立无声。皇帝喝问为何不答？ 冯恩才稳稳地吐出三个字：“口如铁”。皇帝一惊，又喝道：“为何不跪？！”回答他的又是三个字：“膝如铁”。皇帝见他不买账，即以死罪吓他，冯恩仍只三个字：“胆如铁”。皇帝命他当堂画押认罪，他还是三个字：“骨如铁”。四个“铁”，大失皇威。嘉靖皇帝一气之下，顾不得什么忠臣奸臣，传旨将冯恩打入死牢， 待半月后推出午门斩首。

       噩耗传到松江华亭的冯家，一家老小惊呆了。冯恩一死，全家如何活命？杀一个，等于杀了全家六口。还是冯恩的儿子冯行可想出了一个主意，他对娘说：“父亲冒 犯了皇上，死罪难逃。父亲一死，全家亦亡。唯有孩子去代父受刑，赎回父亲做点小本生意，方能救活全家。”母亲见冯行可年近十三岁，又是独生子，怎能舍得? 但为了救活全家人，也只得应允。如何启奏皇帝呢？他们想到刑部尚书大人与冯恩是知交，不妨请他帮忙。冯行可赶到刑部，只见大门紧闭。他见门前有口大鼓，就想击鼓唤人，又一想，不行，这刑部有规矩，谁击了大鼓，不管你青红皂白，先跪了火练，滚了钉板，方能见到尚书大人升堂问案，弄得不好，父亲未救出，自己却 先死在此地。他左思右想，没有好办法，心一横，只得冒死击鼓。鼓一响，衙役立即冲了出来，一见击鼓人是个孩子，不忍心拖他进去受罪，就扳着脸轰他走。冯行可见一次不成，转了身又把大鼓敲得山响。衙役一看又是这孩子，不由询问来由。冯行可说自己是冯恩之子，要面见尚书大人。衙役听说他是当朝御史冯恩之子，不 敢得罪，急忙去禀报。那刑部尚书正在为不敢违抗皇命，又不忍心残害忠良而一筹莫展，闻听十三岁的孩子却有如此胆量，忙传话请他直接到后堂见面。冯行可到了后堂，上前就恭恭敬敬地行过大礼。一五一十地说明来意。尚书大人一听，深为感动，就问：“你可有胆量随我去面见皇上？”冯行可朗声答道：“我既然是恳求代 父而死，还有什么可怕的事呢！”尚书大人顿时勇气倍增，一口同意帮助转奏皇上。

       嘉靖皇帝听了刑部尚书的奏本，也不由感到好奇，想不到冯恩有如此孝顺后代，立即传旨召见冯行可。冯行可上了金銮殿，不慌不忙上前一步三叩，把官礼一一行毕后说明自己的心迹，言语恳切，举止得体。皇帝见他果然年幼胆大，知书达礼，不由喜出望外，把心头的宿怨也丢开了。这喜怒无常的嘉靖皇帝此刻龙心大悦，就传 旨免去冯恩的死罪，还亲赐御牌，并赞誉冯恩的“四铁高风”。不过，为了不失皇威，冯恩还是被发配到了雷州半岛。

       十三年后，冯恩只带了两箱青砖（以示为官清正，两袖清风）迁居松江府。几经转折，在他的第二十七代后裔冯心田任苏州府学正堂时，冯家定居松江府娄县莘庄乡三十五保的盛介巷（又名项介塘），并建造“冯家祠堂”，供起御牌，高挂起“四铁高风”的龙旗。不久，官府就以“冯家旗杆”作为地名载入松江府的图籍。

讲述人：汪仲贤  72岁   莘庄乡明星村南张农民  高小

记录人：张乃清 38岁    上海县文化馆    干部  大专

采录时间和地点：1987年8月于莘庄乡文化站